如何作為一個知識份子?書念得越高,在學校中作個研究,
有了碩士博士學位便是知識份子了嗎?
或者是我們被要求成為某個技術性專家 ( technical specialist),
在相關的工作場合裡面作自己該作的事,如此就可以說得上是知識份子了?
因為常常聽到長輩說書要好好念念多一點長大才有出息,
因而一路讀上來的我們,那些經過我們手邊的書本講義讓我們獲得了什麼?
求學的路上,知識份子對我們的意義又何在?
知識份子這個名詞聽上去,
好像是身邊教育水平不高的人們給予受教育較多的人的光環,
又像是當被譏諷為不識五穀與生活脫節時的一個標靶。
搞到最後自己都懷疑人說人道的知識份子
究竟是一種生物學裡面的分類還是拿來罵人的文雅說法。
我們被鼓勵追求的是一份工作 而不是去獲得知識
臺灣,已經是一個人人有書念、個個到大學的高教育國家,
過去1960年的人力資本論和東亞社會中儒家主義「學而優則仕」觀念結合,
讓我們的父母一個個相信只要孩子念得夠高,對教育進行大量投資,
使每個學生的教育資本夠豐碩,那麼便會在社會上有其一席之地。
這樣的說法,在後來高學歷卻失業的情況產生之後,
社會檢討起學校在生產社會人材時,是否有符應勞力市場的需求。
而家長也基於關心自己小孩未來的就業進路問題,
關切所學是否可以在未來出社會後佔有職場的一角,得以安身立命。
於是那些我們熟知的行業一直以來都是最熱門的:
工程師、醫師、律師、政商菁英企業小開等...。
念書與就業劃上等號:念什麼科系,
即看以後在社會上或是「業界」中可以賺多少錢。
你翻開商周或是天下雜誌,還有career,
那一本告訴你成功人士中沒有我上面提到的職業?
但是在與大眾分享經驗時,他們分享的往往是個人如何天縱英才,
能夠知時局而後作為,學習失敗的經驗轉化為成功的基礎...。
他們也在意知識 -- 可以令其獲利的系統性資訊:
包括景氣如何、掌握原料與物價間波動的關係、
如何作好領導與組織革新、推行新的工作模組讓員工主動學習積極進取、
以願景為基並觀察外在環境脈絡等「集體資訊」。
知識管理與知識經濟社會近年總是不斷地被媒體與學者等人不斷拿出來討論,
但什麼是真正的「知識」?運用這些知識工作的人叫「知識工作者」?
我們被鼓勵的是去追求一份工作,而不是獲致什麼十分飄渺的知識。
我們的技術專家被社會少數團體掌握操弄 而不自知地任由其剝削
使用知識、並懂得如何有效儲存知識、管理知識、
使知識在組織中活性地流通者,
被稱之為有效的「知識管理者」;將專門技術實踐於實際情境,
並解決專門性的問題的人被稱為「專業人士」。
我們臺灣社會中充滿的,便是上述兩種人士。
那你問我知識份子呢?怎麼談了一大段,知識份子的定義還是不清楚啊。
那是因為我們這個社會中不認定知識份子存在的必要。
甚至希望我們只要成為能安於現實,
忽略政治意識層面及社會意識的「技術專家」即可。
「If there is a problem, we find it, we define it, and we tackle with it.」
當技術專家忙於解決社會上各層面產生的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時,
他們已經缺乏時間空間思考(甚至被剝奪了先一步思考的必要)這樣的問題:
「我在解決的問題真的是一個問題,
或者是在協助推動部份利益團體所欲的政策作為?」
當天下雜誌刊載臺灣智庫董事長陳博志先生說教育絕不會比吃飯重要,
當他說「靈活性與多樣化是我國競爭力之來源,
而我國教育部門卻長期以來求一致性而且僵化」,
並認為「教育絕不會比吃飯重要,且教育問題應與吃飯問題一樣,
只要提供最基本的標準,讓大家都有辦法選擇,
至於選什麼怎麼選那都是個人的事情,政府管不著」時,
多少人會思考他所說的話,其實只是把「滿足大家的需求」
這種看上去十分民粹的字眼丟給大眾,以「靈活性與多樣性」跟「競爭力」
等字眼串結在一起混淆人們,並試圖要大眾忘掉一件事:
這個社會中先天擁有越多資本的人,就越能得到好的產品;
若是你有選擇卻缺乏資本,縱使你有多麼慧眼獨具,
你都得不到好的那一份!
如同超級市場、大賣場般的商品提供式的教育,
只會造成階級間的不平等擴大,以及社會垂直流動的更不可能。
身為一個既得利益者如此鼓吹市場化與商品化的教育,
圖的是國家的競爭力?還是旨在使得自身的既得利益地位不受動搖?
請問你是否思考過教育如何增加國家的競爭力?是投入更多資源挹注於其中,
還是如現今大學林立般地提供開架式商品讓人們消費?
知識份子作為說實話的人 把問題告訴那些還不知道或是不以為如此的人
現在我要告訴你知識份子是什麼:知識份子是挖掘出這樣一個可能是騙局、
可能是圖利於某特定階級的揭發者。
知識份子是深究社會中既有體制、文化、思想,並對其進行公平性檢視的人;
知識份子基於自身的社會經濟背景脈絡,承載這些記憶並以此反省自身;
更重要的是,知識份子比起任何人都願意把社會上的問題告訴那些還不知道,
或者是不認為問題是如此的人。作為一個知識份子,不必然是左傾的激進份子;
不必然,也不能夠僅僅只是一位(或一群)憤青而已:那將成為一種空洞的吶喊,
是一種無的放矢的修辭性戰爭。在知識份子挺身作為一個揭發者之前,
他必須先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基於一特定的既得利益立場進行事物的批判?
自己所進行的批判是否使得一切現存之體制空洞化、
並且只是不斷地提出抗拒與破壞,而無建設性的抗辯?
向當前的政府或右派學習 在主流中找到論述的可能性及立基點
或許看到這邊還是會有一些人認為,
知識份子就該是跟政府或是某些財閥官僚對抗的庶民人士;
不,我並不那樣認為。
作為一個知識份子與政府或是社會中其他機構的關係與其說是二元對立,
不如說是在當前的主流機制中找到其問題,加以檢視如何改進,
並策動力量促使政府有所作為以「修正」既存的體制。
為了避免二元對立中,場域的切割太過絕對導致本身陷入空泛中,
此處我必須引用部份學者對後現代的批評:
"it criticizes everything except which stands for nothing."
立場與界線劃分若是過於二元,過於左/右、保守/基進,
那麼往往會導致的是徹底的崩解而難以立論。
其實換個方式想我們的政府也挺厲害的,
在說服人民相信其政策作為這一方面,
世界當今的政府收編民眾思想跟博取認同的手段也算是一絕:
當初的受害殉難者(martyr) 形象及清廉自持、
追求真正自主的民進黨政府,不就這樣贏了一次國家執政的大權選舉嗎?
其他就算是抹黑、見縫插針等手段,
其實用在對抗政府漏洞百出的論述或政策作為上,也是同樣可以產生效果的。
(只是在於有多少人願意向這樣看上去糟糕的典範學習罷了。)
停止語言上的意義受到扭曲是當前做為知識份子的首要行動目標
如前所述,若要發現社會上的問題,並揭發給那些不知道或視之為平常的人
讓他們有所了解進而行動的話,首要的目標便是去分析他們對於問題的認知:
也就是他們如何理解問題(或不被其視為問題)的語言意義及結構。
並且,有些詞彙令人莫名其妙地總是扮演著正面良好的詞彙:
如「民主」(democracy):只要是冠上「民主」的東西,
基本上便被浮濫地認為是好的;此外如「改革」(reform)也是,
因此教改是好的,是進步的;反對教改的人就被歸類為是食古不化,不願
「勇於求新求變」,社會上充斥著變革的必要性呼聲,
及變革的成功例子作為誘人的遊說策略。作為一個知識份子,
有必要將社會中的語言進行分析,
並透過主動回應去停止這些語言的意義繼續被扭曲。
1 意見:
這個文章還可以再進行修改,惟需要一點時間。再加油看看吧。
算是對自我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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